濃濃慈母情的日志
同事嫁女,盛擺酒宴。坐在席上,我思緒萬千。慈母之愛,雖時過境遷。觸景生情,卻仍像昨天。
那是三十多年前,在生活還不富裕的70年代,我正有孕在身。因丈夫遠在部隊,婆家遠在農(nóng)村,我的工作單位就在娘家近邊,所以,婚后的我一直住在娘家。
一個星期日,正值我在家休息,父母親應(yīng)邀準備去參加一個老奶奶八十歲的壽宴。首先,母親提出要我出席那個酒宴,說是在酒席上可以嘗到一點平時難得到口的菜肴,好說歹說,我咋也不愿意。然而,父母兩人又相互推搡不停,父讓母參加,母讓父前行,為的都是想讓對方能到外面嘗點好東西。兩人僵持不下,難以決斷。正當(dāng)大家都謙讓不止時,外面?zhèn)鱽砹藡鹉锏恼泻袈暎骸案、嫂,你們那個去吃酒啰?”既然嬸娘來邀了,女人和女人好搭伴,母親沒話可說,只得和嬸娘一同前往。
酒席結(jié)束后,只見母親端著一碗菜肴,笑呵呵地回來了。我尋思著,這戶人家還不錯,辦酒除了吃的,還有兜著走的。但一看跟在后面的嬸娘卻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拿。見我不解的目光,心直口快的嬸娘便大聲對我說:“妹崽,你媽在席上什么也沒吃,她的那份菜都夾在這個碗里了。嫂子說你懷孕在身,把菜帶回來給你吃,也好讓你增加一點營養(yǎng)!蹦赣H還沒等嬸娘說完,就把話茬接了過來:“別聽你嬸娘的`,我是吃不了那么多,帶點回來給你嘗嘗。”接著又對我說:“女崽,這些菜都是別人沒動過筷子的,我把它熱一下給你吃,吃了乖的!蹦赣H說吃了乖的,就是說吃了對身體有好處。母親一邊說,一邊端起那碗菜走到灶臺前,放在鍋里熱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菜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接過母親熱好了的菜肴,見里面有一塊油汪汪的扣肉;一塊黃燦燦的油炸魚;一坨切得正正方方,夾有木耳、粉絲的蒸海蛋;還有一個圓溜溜的肉丸子,再加上一點干筍片,整個碗里五顏六色,利利索索的幾樣菜,讓人看了忍不住饞涎欲滴。
那時辦酒,席上的大菜都是按人數(shù)來定的,象肉、魚、蛋以及圓子,都是一人一塊或一人一個,沒有多余的。大家都知道老規(guī)矩,只吃自己的本分,一般不會侵吞別人的份子。
看了碗里的菜,我斷定母親在席上什么都沒舍得吃,全夾在碗里帶了回來。在那個難得見到肉食的年代,我這個懷著寶寶的饞嘴貓,看著這些香味四溢的菜肴,還沒等得及菜夾到嘴邊,口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昂⒆樱脽岚阉汲粤税。這些東西,平時有錢都買不到。”在母親的催促下,我也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小塊扣肉皮放在嘴里。。○捵斓奈,好像五世沒沾過油水一樣,覺得那小塊肉皮是那樣的滑爽、那樣的香濃,含在嘴里,還沒等咽下,卻沁入了心田。
菜肴的美味激起了內(nèi)心的傷感,這時,我口水滴了一地,淚水流了滿面。美味夾雜著傷感,喉嚨象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似的。
從解放前熬過來的母親,一生勤勞儉樸,受盡了折磨。生了十多個孩子,操勞了一輩子。在一大幫孩子中,好不容易撈著了尾巴上的我和弟妹六人,辛辛苦苦地把我們姐弟六人養(yǎng)大成人。平時在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母親首先想到的總是父親和我們姐弟們,就連在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她想到的仍然不曾是自己?粗赣H那瘦削的、刻滿了皺紋的面龐;想著母親那偉大的、賢妻慈母的心懷,我倍感傷心不止,泣不成聲,淚水夾雜著口水一并而下。
母親見此情形,仿佛明白了我傷感的內(nèi)心,趕快上前摟住我的雙肩說:“傻孩子,有孕在身,不要哭臉,這樣會傷身子的!庇终f:“母親在外又不是沒有吃,母親吃得飽飽的!蔽疑钪赣H是在用話唬弄我,那個困難年代辦酒,哪家還有什么菜,多得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的!澳銘阎⒆,更應(yīng)該增加營養(yǎng),這個年代有錢買不到東西,也是沒辦法了!蹦赣H跟我說了很多,把我象哄小孩一樣,好讓我開心地吃了那碗菜。
幾十年過去了,每當(dāng)我應(yīng)邀出席酒宴,就不免使我更加懷念善良的母親。雖品過山珍,嘗過海味,卻遠不及母親從酒席上為我?guī)Щ貋淼哪峭胪敛。它融入了濃濃的慈母情;浸透了深深的慈母愛,它勝過于世上一切珍饈美味、庖鳳烹龍。它讓我唇齒留香、心田滋潤。令我永生回味無窮,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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