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研究”往何處去？

    作為天津科學院出版社"先鋒學術論叢"之一的《研究》，在新年之初推出了它的第三輯，在短短的一個月內便引起了學術界以及傳媒的廣泛關注，獲得了多方面的好評。日前，該叢書編委會成員以及部分在京著名學者齊聚中國人民大學中文系會議室，就如何進一步辦好《文化研究》以及作為一個新興學科的"文化研究"的未來走向等問題進行了廣泛交流與對話。座談會由史建、金元浦、陶東風主持，王寧、陳曉明、王逢振、羅綱、曹衛(wèi)東、周小儀、汪民安、詹杭倫、廉靜、齊大任等在京學者與會。
       在中國，文化研究可以說正是方興未艾。就目前學界的反映來看，顯然它已從不公正的漠視、疑慮、指責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開始真正走向本土理論學派的主體性與性的訴求。毋庸諱言，文化研究的發(fā)源地是西方，在法蘭克福學派、伯明翰學派覓到了其理論的奠基石之后的半個世紀，文化研究真可謂席卷全球，影響斐然。文化研究自其誕生之日始，從來就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學科，它的研究領域、對象、方法都體現(xiàn)了極強的多元性，但它繼承了法蘭克福學派的批判性的學術品格，并由于對當下社會現(xiàn)實的關注而獲得了其生命之源。作為對于西方上個世紀初開始的研究的學轉向的一種理論反撥，文化研究之命意無非是從語言牢籠這一自設的學術閥限中突圍，它超越了文藝自身的視野，視文藝為文化實踐之一種，并與人類當下生活及文化消費相關聯(lián)。一直反思自身理論停滯不前，致力于理論主體性建設的中國文藝學正是由此選擇了文化研究作為新的理論創(chuàng)生點，對闡釋中國現(xiàn)實充滿焦慮感的中人也由此獲得了堅實的理論支撐。當前，文化轉型大背景下的中國學界也面臨著一個學術轉型的問題，即思想和知識范式的轉型。在文藝學界，文化研究的大行其道其實正是自覺地承擔了新舊學術范式交替的中介角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直面文化研究的沖擊已經(jīng)成為所有關注中國文藝學主體性、現(xiàn)代性建設的學人的首要問題。文化研究將走向何方？前景是黯淡還是輝煌？這自然而然地成為文化研究的先行者必須為自己乃至學界先行解答的問題。          
       《文化研究》的編委們的討論顯然說正是對此問題的最好回答。從大學、傳媒、乃至出版界反饋回來的信息說明，文化研究在國內走向深入已是不爭的事實。與會者就文化研究在中國的未來走向可以說達成了某種理論共識，即必須強調原創(chuàng)性理論研究與回應當下生活的個案研究，將中國問題置于全球化視野之下，加強與國際學術界的交流對話。并指出，更為迫切、重要的是，文化研究為了自身理論的可持續(xù)性發(fā)展，必須在培養(yǎng)新的學術隊伍上要做細致耐心的工作。  
       《文化研究》主編之一的金元浦首先發(fā)言，他簡單回顧、了自創(chuàng)刊以來的經(jīng)驗，并對《文化研究》的學術品格作了概括，將本次座談會的主旨歸納為兩個問題，即如何進一步辦好《文化研究》這份刊物？作為一種處于整合狀態(tài)中的新的學科，"文化研究"的未來走向如何？他認為當代社會科學與文化正在發(fā)生一系列的"轉向"，一整套新問題伴隨著舊問題的消隱而凸顯出來。文化研究在中國的興起，絕非簡單的理論挪用，而正是基于本土的文化等轉向的內在要求。新問題的發(fā)現(xiàn)需要敏銳的問題意識與方法論的支持，文化研究的"當下性"與"批判性"品格使它有能力來承擔闡釋中國的重任。目前國內的文化研究需要從兩個方面突破，這就是深刻的的形而上的理論思辯和直面現(xiàn)實的細致的學理梳理。尤其需要重視對文化現(xiàn)象、文化事件的個案分析，對日常生活中習焉不察的現(xiàn)象進行觀察與批判性解讀，正是文化研究的巨大魅力之一。中國的文化研究需要進一步做些實實在在的工作，而非故弄玄虛地大搞理論的花架子。陶東風接著作了補充發(fā)言，強調辦刊初衷既是對當時社會現(xiàn)實回應，也是對新的學術研究范型轉換的探索。他認為刊物成功的主要原因在于它扣緊社會生活，關注當今世界發(fā)生的事情，關懷、批判現(xiàn)實。這也是刊物強大生命力之所在。而宏觀理論與微觀案例研究的結合，應當成為《文化研究》繼續(xù)抓好的特色。應繼續(xù)加強學術規(guī)范的追求，鼓勵稿件的獨創(chuàng)性研究。他指出，關注中國現(xiàn)實，而非簡單介紹國外的理論和學術，是中國學者獨創(chuàng)性的源泉。冷戰(zhàn)之后的全球化的發(fā)展凸顯了中國學者在世界文化中的位置。中國的問題只有放在更加廣闊的世界文化結構之中才能夠還其本來面目。世界上沒有任何中性的學術與文藝觀念，觀念背后隱藏的的強勢文化與弱勢文化的霸權關系。因此，中國學者的立場問題是關鍵之所在。  
       接著有學者對文化研究在中國的發(fā)展現(xiàn)狀作了理論概括，王寧與陳曉明的發(fā)言相得益彰，分別從國際背景與本土化的角度作了總結。王寧認為當前對文化研究的狀況進行理論概括非常必要。文化研究已不僅僅是中國大陸的一個現(xiàn)象，已經(jīng)引起了國際學術界的矚目。中國的文化研究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其一是引進階段，主要是1993至1995年，屬于概念引進時期；其二是樹立中國特色的文化研究的階段。中華文化圈的文化研究有三個組成部分：以東亞文化研究為旗號、香港以嶺南大學、香港大學為中心，注重個案研究；大陸的文化研究則以理論探討以及中西方對話為側重點。其三便是走向世界的階段。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三個階段又可以分別概括為后現(xiàn)代語境、后殖民語境以及全球化時代的文化研究。陳曉明著重談了文化研究的本土化問題。他從大學體制的發(fā)展、學術轉型以及新的知識增長點等角度對文化研究的興起作了分析。認為作為一門新興學科，"文化研究"日益形成的固定概念、敘事方式、文風、術語等在大學知識轉型的背景下已形成自己的優(yōu)勢，同時也表現(xiàn)出一代中青年學者在語言規(guī)范，學科重建等方面所做的努力。因此，在對經(jīng)典文本的介紹，學術方法和學術方向的重建方面，《文化研究》與"文化研究"學科一起，共同成為了的承擔者。  


      其次，部分學者就文化研究如何走向深入的問題進行了對話。王逢振認為《文化研究》與研究的重大區(qū)別在于研究對象的不同。九十年代"文化研究"的蓬勃興起與中國的社會現(xiàn)狀，大學、文化現(xiàn)象的巨大變化有密切關系。文化研究不應只是單純對西方理論的引進，而是對目前文化現(xiàn)象的有意識介入與參與。（可以介入到大學教育機制、文學研究、流行文化等等文化現(xiàn)象中去）介入的現(xiàn)實，是從文化角度干預社會，是介入社會問題，因此不必拘泥于學科的限制。認為諸如教育問題，生態(tài)問題，邊緣文化（如被壓抑狀態(tài)下怪異的研究等）、文化機制等問題均可作為焦點話題推出。周小儀表示非常認同《文化研究》的選題、關注點，認為它所發(fā)表的文章大多具有關注現(xiàn)實、批判現(xiàn)實、浸入現(xiàn)實的特點，堅持宏觀理論探討與微觀個案分析相結合的辦刊原則，增加了學術含量。他強調應當將中國學術放入世界范圍內探討，在理論框架上推動知識的進步。  
       學者們在如何培養(yǎng)文化研究的新生力量這個話題上的討論猶為熱烈。他們普遍對目前正處于學習階段的相關專業(yè)的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寄予了厚望。羅綱強調"文化研究"作為一門新興學科對本身就是文化參與者的青年學者和學生具有強大的吸引力。他們的快速介入可以使"文化研究"中的個案分析更為鮮活，他們對學術陳規(guī)的突破也可以使"文化研究"更具有生命力。因此，希望《文化研究》能夠加強對青年作者的培養(yǎng)和催生，在刊登學術研究成果的同時，培養(yǎng)自己的學術隊伍。金元浦同樣強調了培養(yǎng)學術隊伍的重要性，并呼吁與會學者積極薦稿，主動發(fā)現(xiàn)、培養(yǎng)本專業(yè)的可造之才。汪民安則從知識增長與學術轉型的角度論述了文化研究盛行的不可逆轉，并強調文化研究是一個新的學術機器，文化研究是作為舊有學術規(guī)范的一種突破力量而出現(xiàn)的。它拆毀舊的學術機器，同時又生產(chǎn)新的東西�！段幕�研究》要進行再生產(chǎn)，一方面是生產(chǎn)"文化研究"，一方面是培養(yǎng)青年學生的理論興趣，生產(chǎn)出一批新的文化研究者是它的重要任務。
       此外，與會者就如何進一步辦好《文化研究》提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見。在加強刊物的學術規(guī)范方面，提出實行匿名評審制度，力爭使《文化研究》辦成期刊。注釋、引文等體例方面盡量與國際刊物接軌；在辦刊方式上，認為應積極同港臺學術同行、出版界合作。探討資金運作、稿酬制度改進的可行性辦法，另外，大家也對刊物的內容改進提出了寶貴意見，如繼續(xù)加強貫徹創(chuàng)刊之初的"頂天立地"之用稿原則，理論文章需強調獨創(chuàng)性，個案分析則應以視角獨特、關注現(xiàn)實。努力做好個案研究、歷史研究的重新發(fā)掘以及學科轉型的要害處的切入等等。    
       由于與會者大多是文化研究的關注者、實踐者，分別來自清華、人大、北師大、首師大等高校、中國社會科學院以及《文藝研究》、《人民日報》、《中國文化報》、《中國教育報》等相關學術媒體，他們的聲音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目前國內文化研究在大學、研究機構、出版媒體的現(xiàn)狀，并必將對文化研究繼續(xù)走向深入產(chǎn)生積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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